“那麽，還請爹爹說出來，究竟季雲嵐的七寸在哪裏，要女兒能時時刻刻都掌握季雲嵐的七寸，長此以往，必然會讓季雲嵐死的。”她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，看著相爺。

相爺沈吟了一下，轉眸看著傅相思，發現傅相思目露兇光，狠戾的好像一只雪狼，一只雲豹，這才再度開口：“現在，幫我留心看看季雲嵐的行蹤，我懷疑她在植黨營私，想要改朝換代呢。”

“爹爹這是玩笑話了。”她忽然不緊張了，凝神瞅著相爺。“爹爹，您也知道的，這婚姻其實皇上不怎麽同意的，但誰欣喜若狂呢，那開心的自然是季雲嵐了，季雲嵐娘娘其實並沒有那種意思。”

“這僅僅是你一孔之見罷了，爹爹已經有證據了，不過證據不足，你仔細回想回想，是不是他的舉動不正常，至少也有那不正常的地方。”這樣一說，傅相思慢吞吞的閉上了眼睛，然後仔仔細細的在腦子裏面檢視起來。

過了好一會兒，這才豁然瞪圓了吃驚的眼睛，是，是，她自從到了昭陽殿以後，時常看到這女人行蹤詭秘，時而是來無影去無蹤的，甚至於，有時候深更半夜，這女人也是飄忽不定的。

“啊，爹爹，聽您這樣一說，女兒豁然開朗。”

“註意自己的安全，這未來的皇後娘娘，還是你的，你母儀天下之後，爹爹乃至於你的母親，不都是雞犬神田。爹爹也是會平步青雲的，要還不能，爹爹難道就不能做一國之君嗎？”傅相思從來沒有想到，自己的父親也擁有如此的勃勃野心。

不知道她是應該歡喜，還是應該惆悵，一國之君？不，這一國之君幾個字，說來簡單，卻能害死不少的人呢。

“爹爹，這……”相爺掃了傅朝夕一眼，“爹爹不過是給你一個心理準備罷了，你安心等著就是，爹爹這裏一切都會安排的，只是要註意你自己的安全。”他一邊說，一邊看著面前的傅相思。

“但是——”傅相思看看左右，好在這裏沒有閑雜人等，這才將緊張給釋放了，做了一個綿長的深呼吸，“但是，爹爹，依照女兒看，這皇後娘娘的位置其實非大姐姐莫屬。”

相爺聞言，低眸看著傅相思。“不，你大姐姐或者能做一個了不起的女將軍，至於做這母儀天下的皇後，不是火候的問題，而是性格使然，她與你不同。她這人是有信仰的，這種人其實最難搞定的。”

“她想要做什麽，就做什麽，久而久之的，就有了一種習慣，一種完全不會獨善其身的習慣，她要是果真做了皇親國戚，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的。”相爺嘴裏喃喃自語一般的說。

“那麽，女兒知道了，女兒會盡快的搜尋關於她植黨營私的證據，爹爹您拭目以待就好。”

“好，已經夜深人靜，今晚你還是會帝京，以免讓她懷疑你就不好了。”相爺輕咳了兩聲，看向了她，她知道，這是逐客令，而今天過來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，所以，她準備離開了。

“一切都仰仗爹爹了，大姐姐的事情，果真與我沒有關系的，您也知道，懷璧其罪啊，我能有什麽辦法呢，人在屋檐下，不能不低頭的，爹爹，還請您在大姐姐的面前幫我美言兩句，我拜仁了。”

“不妨事，你大姐姐不是那種食古不化之人。”她一邊說，一邊再次揮揮手，看到傅相思整個人都去了，相爺這才回到了剛剛的會客廳，該清理的一切，該打掃的一切已經弄了一個窗明幾凈，他到屋子中，卻發現，夫人憑窗而坐。

手中握著錦帕，肩膀在聳動，似乎在淌眼抹淚，還沒有舉步到夫人的身旁呢，他已經輕咳一聲，夫人立即笑顏如花的回過頭來了，這樣快速的切換表情，簡直好像一個席子。

人人都有面具與面孔，我們常常使用面具，久而久之的，會忘記自己還有面孔，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很美，但少了一點兒靈韻，他清清嗓子，已經邁步到了夫人的旁邊。

“已經夜了，老爺還不困嗎？”夫人一邊說，一邊伸手將旁邊的重裘已經握住了，就那樣披在了老爺的肩膀上，她現在盡管不情願，不過還要咽淚裝歡啊。

盡管，白天的時候，種種證據已經將矛頭指向了傅相思，但畢竟，夫人還是夫人啊，她必須要笑著面對傅相思。此刻，早已經人去樓空，所以，她緊咬著牙將你哈辛酸的淚水一點一點的流淌了下來。

估摸老爺已經不會折返了，但此刻呢，卻看到老爺已經回來了，她自然是不能讓老爺看到自己的淚水。

“我知道你委屈，你大概現在也在懷疑相思，對嗎？”老爺真是洞見癥結，在相爺的面前，夫人忽然覺得，自己簡直是水晶興安玻璃人，現在，讓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了。

“不但是你，連本相都在懷疑，但畢竟這也是季雲嵐的借刀殺人之計，現在我們已經危險了。”他說，一張臉都在微微的抽筋。她的面上有了一抹非常難過的神色，“我不會相信的，她會害自己的姐姐。”

“這個還是題外話，最需要註意的是季雲嵐，現在的季雲嵐早已經打定了主意的，千萬不能讓親者痛仇者快啊，夫人。”老爺長籲短嘆一口，聽著老爺那沈穩的聲音，她只能點點頭。

“也好，您說什麽就是什麽，我總是唯您馬首是瞻的。”夫人點頭，老爺溫柔的握住了夫人的手腕。“為什麽最近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，朝夕已經要回來了，畢竟也算是得勝歸來。”

“不是因為這個，我心頭暓。”她一邊說，一邊嘆口氣，旁邊的相爺已經將夫人抱住了，“老爺等會兒陪陪你，你就好了。”

“都老夫老妻了，老爺您這又是做什麽呢？”她的眼神仿佛在逃避，但臉上那緋紅的兩片雲，已經出賣了自己，老爺的面上帶著一個十分期待的神色，過了片時，這才舒口氣。

這一晚，傅朝夕的軍隊已經開拔出去很遠了，現在，老遠的傅朝夕還能看到突厥人的軍隊，他們大概不相信他們會離開，然而傅朝夕就是離開了。沈輕塵今天去和庫姆可汗聊貿易的事情了。

因為有傅朝夕之前的鋪墊，所以這一項合作談的很是融洽，之前，庫姆是不喜歡沈輕塵的，覺得沈輕塵是一個懦弱的人。畢竟士農工商在那個年代，分為三六九等，至於從商之人，譬如沈輕塵，人們總覺得他們在投機倒把。

所以，庫姆不想要做貿易，但眼看著草原已經拮據起來，明明有改變事情的韜略，明明不通過戰爭就能獲得一切的，何故又要這樣大開殺戒呢？他作為一個可汗，需要的是鞏固自己部落人口的數額，而不是莫名其妙的節衣縮食。

現在的他，大概已經明白了過來事情的餘地，點點頭，已經看向了旁邊的人，“好，好，白紙黑字，既然已經落實了，還希望你我之間都有個約束，我草原不會欺行霸市，也希望你童叟無欺呢。”

“我雖然是生意人，不過也不做那等坑蒙拐騙的事情，畢竟，兩者是與眾不同的，您對我雖然有偏見，不過多合作合作，一切也就不言自明了，好了，我們喝一杯，以壯行色，您看如何呢？”

“孤看，很好，很有必要。”一會兒以後，有人將馬奶子酒已經送過來了，他用銀碗招待沈輕塵，沈輕塵不勝酒力，喝了三兩杯以後，已經東倒西歪起來，好在總算沒有出醜就離開了這裏。

他的馬車裏面有一應俱全的好東西，車夫也是一個很會審時度勢之人，通過上一次救助雪崩下的鳳玄傲與傅朝夕，已經不言自明，現在，這個車夫攙扶沈輕塵上了馬車，就離開了。

這是一個仲夏夜，晚上，他們在距離帝京城墻還有六百裏的地方安營紮寨，晚膳比較粗糲，但傅朝夕對於果腹的膳食不是很註重，吃了飯菜以後，傅朝夕這才開心了不少，到了鳳玄傲的帳篷。

最近雖然風餐露宿，不顧及哦鳳玄傲很會休息，現在看起來精神頭已經好了不少，傅朝夕看著鳳玄傲，良久，居然不知道說什麽好，而鳳玄傲呢，指了指自己的肩膀。

“借給你了，就知道你需要。”

“謝謝。”傅朝夕極力隱忍住了那一份激動，但此刻，看著面前的篝火，鳳玄傲忽然道：“為什麽你總是喜歡單獨行動呢，一般的女孩，對男人有一種天生的依賴感。”

“我不是什麽一般的女孩。”傅朝夕洋洋得意的道，鳳玄傲伸手，摸一摸傅朝夕的頭發，面上露出來一個淺淡的笑渦。“朕就知道你會這樣說，怎麽，你究竟想要回京嗎？”

“在外面也不是說不好，凡是有利必有弊，這是你我都明白的。”傅朝夕一邊說，一邊看著鳳玄傲。“但是畢竟，這利弊之間還需要我們自己去考量，不是說帝京不好，但帝京，你知道的，有那麽多的勾心鬥角與自相魚肉。”

“不參與就是了，朕也時常冷眼旁觀。”他一邊說，一邊做了一個深呼吸，手伸出去握住了地面上的兩根火把，講法兩根火把搖晃了一下，做了一個沖殺的姿態。“我這裏有一個歪理，你聽嗎？”

看著鳳玄傲那面上怪異的表情，看著鳳玄傲用火焰在空中比比劃劃的，她立即來了一種分外濃郁的興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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